第24章 流言（1 / 1）

秦既明看起来大约是刚从公司出来, 羊绒大衣顺手挂在林月盈;那个可爱树枝形状挂衣架上，米白色;圆领上衣，他肤色极白, 又喜净, 这样干净浅色;衣服很衬他;肤色。灯光下，更有君子如玉;质感。

林月盈没瞒着他, 一开始，以防万一, 也录了秦既明;指纹。

秦既明站起, 微笑着捏一捏林月盈;脸：“锅上还煲着老鸭汤，等一会儿才能吃。你要是饿, 先去吃点炸春卷垫垫肚子——阿姨做;春卷，不是半成品，快去洗手。”

不动声色将林月盈支开后，秦既明才和林山雄握手，和煦亲切：“叔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？”

林山雄比秦既明大十六岁, 如果不是林爷爷和秦爷爷;交情，他们未必能有机会认识。

对着这样过一个前途无量、又有坚实后盾;晚辈，林山雄仍旧不自觉矮了一头, 俯身弯腰, 人也短了几尺：“……好长时间不见月盈了, 想她，来看一看。”

秦既明恍然大悟, 他说：“原来是这样，刚刚听您语气, 我还以为您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, 不分青红皂白来骂月盈。”

林山雄干笑。

“不是就好, ”秦既明松了口气，“我就知道，林叔叔和那些倚老卖老、仗着有点血缘关系就横行霸道;人不一样，您也绝对不是那种不想养女儿还想要女儿听话;东西。”

林山雄尴尬地笑：“对，你说得可真对。”

“月盈这孩子，一直念着自己住，想要体验独居;感觉，”秦既明微笑，“我劝不动她，想着她很有追求，也是好事。等休假了，我才拎着东西来看看她。林叔叔，您也是这么想;吧？嗯？”

秦既明后退一步，笑：“林叔叔，您是不是把给月盈带;礼物忘车后备箱了？”

林山雄尴尬地摘下眼镜，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纸巾，不安地擦，也不看他：“这个……”

“我明白，”秦既明露出了然;笑，拍一拍林山雄胳膊，“您是觉得月盈年纪大了，怕选;礼物不合她心意，所以打算转账给她对不对？”

林山雄：“啊，哈哈，哈哈。”

秦既明说：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。”

……

林山雄迈入林月盈;房子。

林山雄离开林月盈;房子。

林山雄账户余额-10000.

林月盈账户余额+10000.

餐桌前。

白瓷锅中;老鸭汤炖得可口，秦既明处理得好，大部分油脂都被撇去，清淡又养生。

林月盈捏着白瓷勺喝汤，闷声：“我才不稀罕他;钱。”

“你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，他让你心烦了，你也要让他出出血，”秦既明淡淡，“他来烦你多久了？”

林月盈低头：“今天还是头一回。”

秦既明不饮汤了，看她：“别骗我。”

“我什么时候能骗得过你，”林月盈嘟囔，“我是你教出来;。”

此话不假。

秦既明说：“十八天前，晚上七点十五分，你刚骗过我。”

林月盈努力回想，时间点很具体，可惜她不是超忆症，完全记不得那日发生了什么。

“你说普通同学约你出去玩，”秦既明提示，“没说是和男同学单独在教室中玩了一天。”

林月盈恍然大悟：“啊，你说那天啊。”

她强调：“我们那不是玩，是社团活动，社团活动！”

秦既明开口：“你同我讲，是约你出去玩。”

玩一字，咬重音。

林月盈辩解：“那也是出家门了——只要离开家，我都会把它称作出去玩。”

“强词夺理，”秦既明看她认真解释;模样，抬手，大拇指仔细抹去林月盈脸颊上站;一小粒花椒壳，那是她刚刚夹细丝豆条时不小心溅到脸上;，抹干净，秦既明抽纸巾擦了手，宽容地笑了，“你啊，我就知道，三分钟热度。”

林月盈小口喝汤。

“你爸刚才提到;男同学也是他吧，”秦既明说，“我好像有点印象，你之前是不是提到过？叫什么？好像姓李——”

“才没有，”林月盈澄清，“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听到;，捕风捉影。”

“也是，”秦既明颔首，他凝视林月盈，忽而笑了，柔声，“慢慢喝，别着急，锅里还有。”

三分钟热度，;确也不足为惧。

况且，家庭不富裕;优等生，也会更理智。

秦既明不留宿，只问林月盈，今年过年，要不要和他一块儿去何涵处过。

她很想林月盈。

在林月盈搬走之后，秦既明也去看了母亲几次，都是略微坐了坐，聊聊天，有次饭也没吃，就走了。多么尴尬，亲生骨肉，却努力也找不出可以完整沟通;话题，倘若林月盈还在，有她打趣逗乐，还会好一些，大家还能说说笑笑。

有她在;时候，所有场合都是愉悦;。

林月盈不在，秦既明同母亲;沟通交流也带了点疏离;味道。

性格太过相像;人也未必能聊得上天，就像秦既明与何涵。

秦既明说不勉强，如果林月盈想一起过年，他就来接她；如果林月盈不喜欢，那他来陪她。

都一样。

秦既明骨子里还是有些传统，或者讲，算古板。譬如新年这样;节日，他还是更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。

这个家人，指;是他所认可;家人，而非血缘上、传统意义;那个家人。

林月盈自然是一口答应，她和何涵;关系很好，又美滋滋去挑选了送给何涵;礼物，传统;阿胶，近期发掘出好用;面膜，某品牌口红;新色号，某品牌出;、很难抢;丝巾——后者还是林月盈拜托熟悉;SA预留;，为此她还配了不少东西……

都是她精心挑选，认为何涵会喜欢;实用性东西。

秦既明把自己;副卡给了林月盈，林月盈用得谨慎，基本上只会为自己花钱。这些送何涵;礼物，还是从她小金库里出。

秦既明说：“怎么不刷我;卡？你辛苦工作不容易，第一个月;工资意义更高，应该留着。”

林月盈说：“你不懂嘛，送礼要真心，哼，怎么你们一个个;，都要拿我;工资说事吗。我现在是实习生耶，工资低怎么啦？钱不是我最主要;追求，学习经验才是……”

秦既明敏锐：“谁还讲你;工资了？”

林月盈对着车上;小镜子将自己额头烫弯;一小簇卷发小心翼翼又推一推，卷一卷。

“小珠珠啦，”林月盈随口说，“不然还能有谁？”

她开车门，下车了。

“妈妈——”

何涵对林月盈挑选;礼物赞不绝口，尤其是她带来;那条丝巾。她拆开包装盒，眼前一亮，立刻让林月盈替她系在脖子上。

“刚好，我前几天刚买了一个丝巾扣，正想过段时间去买条丝巾搭配呢，月盈就带过来了，”何涵捏捏林月盈;脸，笑，“真是妈妈;贴心小棉袄。”

林月盈认真帮她调整着丝巾扣：“是哥哥教;好。”

“你可别说他了，”何涵摇头，抬手，刮一刮林月盈;鼻子，亲切地问，“月盈，和妈妈讲，怎么忽然搬走了？”

——因为我胆大包天向他告白，惨遭拒绝。

这种话肯定说不出口，林月盈半真半假地讲，试探着，只说自己现在想要提前适应独居，毕竟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，也不能让哥哥养妹妹一辈子。

何涵只是点头。

“也是，”何涵说，“你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;，你哥哥又一直不结婚，唉，有些话其实不应该和你说;，但就是有人，乱编话，什么难听;东西都说出来了……搬出去也好，反正，无论如何，你哥哥都是你哥哥，我也是你妈妈。”

林月盈不笑了，她依赖地抱着何涵，脸贴在她脖颈处，蹭了蹭，轻声问：“有人说很难听;话吗？妈妈？”

何涵笑了，摸着她;头发：“好孩子，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，咱们不理那些风言风语，啊？”

林月盈没有听过什么难听;话。

她性格好，交;朋友多，从小到大，没有一个朋友、一个同学、一个老师或者长辈说她不好。

大约因身世坎坷，许许多多;长辈在面对她时，不免都带了几分可怜。

为了拯救哥哥才出生，父母生她不是为了爱她，只是想要她;脐带血来救真正爱;那个孩子；父母离婚后，她一个“不能传递香火”;女孩子，不被父亲接纳，想要远走;母亲也认为她是拖油瓶。

但无论是爷爷，还是秦爷爷，秦既明，都在竭尽所能地照顾她，在家庭成员构成不够传统;情况下，仍旧尽可能地好好照顾她，疼爱她。

林月盈认为自己是在爱里长大;，所以她要会爱其他人，其他朋友。

也正因为这个特质，她很少会听到一些……负面;话语。

譬如秦既明单身至今，没有女友，屡次拒绝相亲，而林月盈青春正茂，年轻漂亮。

美丽本身并不是罪，但男人眼里、口中;美丽是带着罪;，好像如果这种美丽不能为他们所采撷，那就要编出无数肮脏;流言来抹黑。

好像只要向一朵怒放;昂贵玫瑰泼上脏水，他们就有借口来以低廉;成本得到她。

年夜饭刚结束，看春晚;时候，林月盈“逼问”红红，才得知了一些不堪;话。

“……我也是听人说;，家庭聚会上，开玩笑似;，提了一句，”宁阳红慢吞吞，她不想伤害到朋友，斟酌着语言，“嗯，反正，就是有人说，你和你哥有不好;关系，说你哥不结婚也是因为这个……你放心，我已经把他骂回去了。”

何止是骂。

宁阳红叫了自己哥，双胞胎兄妹齐心协力，把那个喝了酒乱讲话;堂兄摁着一顿爆锤，兄妹混合双打。

现在，春晚播着，宁阳红还在罚抄呢。

“不要管，”宁阳红信誓旦旦，“我相信你们是清白;。”

林月盈犹豫：“对不起啊，红红，我可能要辜负你;信任了。”

宁阳红一边呲牙咧嘴地捂着脸，一边惊讶地啊出声：“什么？什么？你和我讲清楚，大半夜;不要说这种语焉不详;话吓我啊啊啊。”

林月盈小小声：“是秘密，那个，其实我想对秦既明不清白。”

宁阳红说：“打住了打住了哈！有哥哥;人听不了这话——你让我先冷静一晚，明天，明天我再去找你！这事太大了月盈，咱们必须当面谈！”

林月盈放下手机，她转身，看到秦既明正用大瓷盘端着十来个层层叠叠码在一起;佛手，往客厅中桌子上摆。

她不知道流言蜚语已经起了。

但能猜得到，恐怕那些人说;，要比红红讲得更恶劣。

事实也果真如此。

林月盈越长越好，还上着高中就和秦既明住在一起。

两个没有血缘关系;人，秦既明又是风度翩翩，血气方刚;年龄，日日夜夜和一个青春如花;女孩子住在一起，他还婉拒所有示好。

这是浮想联翩;根源。

起初这样讲;人不多，从今年九月份，才渐渐地起来了。

更难听;词也有，姘头，童养媳，小情人……

众口铄金，积毁销骨。

就连阮玲玉，也在遗书中写——

人言可畏。

不过这些话也就有些不务正业、天天泡吧;人提，但凡正经点儿;，没有在公共场合说这事;。大家也都知道秦既明正派，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;恶心事。

宁阳红需要冷静，而林月盈也睡不着了，她坐在客厅沙发上，身上披盖着一张何涵送她;盖毯，看着屏幕上;电影，守岁。

何涵早就去睡了，请来;阿姨也回家过年了，林月盈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，秦既明过来了。

说来也奇怪，那么多佛手就放在林月盈不远处;茶几上，她却什么都嗅不到。秦既明走来，林月盈顿觉鼻翼间都是淡雅自然;佛手香了。

秦既明坐在她身旁：“怎么还不睡？”

林月盈老老实实地说：“我想守岁，祈求妈妈身体健康，青春永驻。”

秦既明知她这不是场面话，坐在她旁边，顺着她;视线看，电视上播着一部电影，是林月盈自己翻出来看;，《乱世佳人》，十分经典;一部爱情电影。

电影很长，现如今正播放到斯嘉丽守寡、在舞会上闷着、想要跳舞却不能跳舞;场景。

一身规矩;黑约束着她，斯嘉丽焦躁不安地在悄悄地用脚起舞。

秦既明陪她一起看。

他鲜少看电影，无论是爱情，抑或者史诗叙事，他是很少会通过视听娱乐来放松;人。

这个旧电影也并不难懂，他们一起看，看白瑞德出大价格来购买和斯嘉丽跳舞，看众人对他们;举止议论纷纷，交头接耳，看两人无惧流言，热烈跳舞。

林月盈喃喃：“人言可畏。”

秦既明笑，抬手，习惯性地捏了捏她脸颊，煞有介事：“月盈开始思考人生哲理了？”

“其实不是人生哲理，”林月盈发呆，“就是觉得斯嘉丽好可怜啊，周围人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;。”

“错不在她，”秦既明说，“是当时;社会容忍度低，对女性;要求高，容不得她们犯一点错——甚至不用说犯错，是容不得她们做出任何和主流相悖;事情。”

林月盈有些出神，说：“啊，容忍度低，容错率低……你;话让我想到一个同学，他也是这么和我讲，说他不允许出现会浪费资源;错误。”

秦既明不动声色：“哦？”

他原本在亲呢地揉、轻拍她;脸颊，伴随着这一声，手下力道加大，两下，拍得林月盈感觉脸颊有点痛，像一颗不安分;烟花炸开，麻麻。

好像受到责罚。

林月盈说：“哥哥，你弄痛我了。”

秦既明放开手，歉意满满：“对不起。”

他抬手，从茶几上捏了葡萄，作为赔礼道歉，喂给懒洋洋半躺沙发;林月盈，问：“什么同学？”

林月盈说谎：“就是普通;同学呀——啊，对了。”

她转移注意力，问：“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很可怕;流言啊？”

秦既明专心投喂葡萄：“什么流言？”

林月盈说：“你和我;流言。”

她微微往后躺，用漂亮;、诚挚;眼睛望自己;兄长：“流言说，你这么久了还不结婚，是因为我。”

秦既明失笑：“很离谱。”

“还有更离谱;，你要不要听？”

林月盈倾身，主动咬上秦既明喂她葡萄;手指，含住。

她可以感觉到秦既明;手顿住了。

这双刚刚轻轻拍打她脸颊;手指，此刻被她含在口中，林月盈若无其事地舔了一下，卷走甜甜;葡萄，好像这只是一个意外。

只是一个受宠爱;妹妹不小心舔了一下哥哥;手。

没有眼神挑逗，没有视线交流，她只是太爱吃葡萄了，能有什么错误呢。

林月盈重新躺回去，裹着毛毯，陷入软绵绵;沙发。

她用轻松;语气说：“他们还讲，说你和我住在一起，其实每天晚上都在搞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