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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 操心的刘安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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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

清言这边跟邱鹤年回了家,刘家里还是热热闹闹一大堆人。

饭不用刘发媳妇做,她说好做什么,来帮忙的七手八脚早在灶屋忙活开了,这会菜都端大圆桌上去了。

刘发媳妇一直拽着打算离开的申玟,劝道:“别走了,吃完再回去,来帮忙的都在这吃,不差你一个。”

申玟摇头,“我得回去做饭,婆婆还在家。”

刘发媳妇“嗨”了一声,“她一个大活人饿不着,听我的,就在这吃吧。”

其他人也在劝,申玟只好点了点头。

饭桌上是一大盆猪肉炖白菜粉条,一盘油炸素丸子,一盆面疙瘩汤,还有一盆野菜炖豆腐和一大碟子咸菜,主食是白面和玉米面两掺的馒头,一共蒸了两大锅,管够。

看着肉食不多,都是素的,但已经是普通人家不常吃的好饭了。

大伙围坐一桌,一手拿个馒头一手拿筷子夹菜,说说笑笑的,只有申玟不说话,低头啃馒头,偶尔夹一筷子面前的野菜豆腐。

刘发媳妇拿了空碗,给他盛了碗猪肉粉条,特意多盛了些五花肉片进碗里,放到他手边,他抬头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,刘发媳妇看着他瘦削到骨头凸显的身板,暗暗叹气,脸上露出安抚的笑意,轻声道:“多吃点,吃饱饱的。”

申玟点了点头,咬了口馒头,筷子还没伸进那碗菜里去,院子外头就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进来。

申玟表情顿时一变,筷子停在了中途,微微颤抖。

刘发媳妇也是脸色一寒,放下筷子站起身,走到门口冲院子里刚进来的妇人道:“老王家的,你这是骂谁呢!”

来人五六十岁的年纪,脸颊不胖,但肉皮都耷拉在嘴角处,满脸横肉,她见了刘发媳妇就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,语气倒是客气地道:“刘家媳妇,吃着呢,我来找我儿媳妇回家。”

刘发媳妇听见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小跑着过来了,她知道肯定是申玟,就侧了侧身体,挡着门口,没让他出去。

然后冲那妇人道:“王家婶子,申玟在我这帮忙了一上午,现在正吃饭呢,等吃完我再让他回去。”

老王太太却脸色一变骂道:“吃他爹了个吃,他还有脸在这吃饭,家里头鸡鸭饿得嘎嘎叫,脏衣没洗,饭没做,他还好意思吃!”

刘发媳妇脸也板了起来,说:“您家里又不是就他一个手脚全乎能干活的,别人家媳妇都在这吃饭呢,怎么就你家媳妇吃不得?”

老王太太冷笑:“别家媳妇还能生的出孩子呢!这个赔钱的玩意儿当初看他模样好,我家合幺喜欢,我花了不少聘礼,结果还不如只会下蛋的鸡!”

“你!”刘发媳妇脸都气白了,她身后,申玟硬挤了出来,瘦脚伶仃地走到院子里,老王太太恶狠狠盯着他,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脸上,把这瘦弱的哥儿打得趔趄了一下,差点摔到泥地里。

她也不管刘发媳妇的难看脸色,拽了人就走

刘发媳妇在后面骂:“老王家的,你年纪也不小了,给自己积点德吧,也不怕死了遭报应!”

老王太太回过头来,又是一撇子打在那哥儿的脸上,打的他头都撞到了墙上,她冷笑:“要遭报应也是该他这个生不出孩子的丧门星遭!”

老王太太拽着踉踉跄跄的儿媳妇就往回走,刘发媳妇气得直跺脚。

旁边几个婆子媳妇纷纷劝她,“别管这个闲事了,这老太太和他儿子就不是人,你管多了,说不得回头惹一身骚!”

刘发媳妇无奈,在门口站了一会,骂了几句,低着头叹着气回了屋。

屋里,再吃饭时,饭桌上已经少了一个人,一碗特意多盛了五花肉片的猪肉炖粉条,一口还没动过,孤零零地放在那里。

申玟被一路推着扯着回了家,进了屋就赶紧洗手做饭,家里的米缸油桶都见了底,他想跟婆婆说,可又怕婆婆听了发怒又要打他,只好放了些高粱米掺和着勉强煮了一锅饭,又炒了个青菜,算是把饭做完了。

在刘发家还没吃几口就被拽了回来,申玟肚子还是饿,但老王太太不吭声,他就不敢坐下吃饭。

在桌旁站了一会,老王太太吃着饭脸色一变,骂道:“你是个死木头疙瘩吗,没看见院子里鸡鸭都在叫吗,干活去!”

申玟赶紧跑出屋去喂鸡鸭,听见老太太在他身后骂:“我和我儿真是倒了血霉,养你这么个就知道吃饭的废物!”

下午申玟洗了所有人的脏衣袍,把家里收拾了一遍,就去山上挖鸡鸭吃的野菜。挖完回去,又赶紧做晚饭。

老王太太还是没让他坐下吃饭,申玟饿得眼前发黑,在洗碗时,偷偷喝了两口煮饭锅的刷锅水。

可这还算是好的日子,起码王合幺没在家,兴许是去哪里赌钱去了,他经常一整晚都不回来,这样在婆婆睡觉后,申玟起码能过得舒坦点。

但饭是别想偷吃的,老太太会把橱柜都用锁头锁上,她枕头底下有一大串钥匙,她不开橱柜门,谁也别想往出拿东西。

今天申玟运气不好,婆婆才躺下,院里大门响了,不大会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,打着酒嗝就进来了。

老太太像头公牛一样冲出来,手里哗啦啦的拎着钥匙,一脚踢在出来看的申玟腿上,把钥匙塞给他,“你个木头疙瘩,没看到你男人回来了吗,赶紧去给他煮碗醒酒汤。”

申玟头晕目眩,被这么踹了一脚,一下子跪到地上,两个膝盖薄薄一层皮,直接磕在石子上,疼得他脸颊发青,直抽气。

可他不敢耽搁,强忍着眩晕爬起来,踉踉跄跄去了外屋,耳朵里听着婆婆“哎呦哎呦”地关心着她儿子,申玟开了橱柜,从盘子里飞快抓了一块咸菜吃进了嘴里,然后慌张地去拿煮汤的材料。

汤煮好了,钥匙也被收走了,婆婆端着汤去里屋喂她儿子喝。

申玟坐在外屋给炉子添煤渣,隐隐约约听见里屋的动静,脸上渐渐变了色,恐惧重如巨石,几乎要压倒了他。

婆婆正在跟王合幺告状,说他去刘发家偷懒,还挑拨刘发媳妇跟她吵架,回家胆子也肥了,不好好干活。

申玟坐在矮凳上,瘦小的身躯团成一团,头埋在膝盖里,泪水打透了破旧的棉裤裤腿,身躯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。

不大会,里屋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,酒味弥漫过来,申玟浑身剧烈一抖,脚步声响起,鞋底子如狂风暴雨抽在他肩上背上,男人一声声“贱人、废物”的浑浊骂声如针般快要刺破耳膜。

一开始申玟还能忍,可后来实在疼得受不了了,就从矮凳上摔了下去,可王合幺并不收手,鞋底抽在脸上、胸口、大腿上,申玟再也忍不住发出惨叫,疼得满地打滚。

而在王合幺的叫骂声中,婆婆一声声叫好也听在他耳中,“打得好,打死这个干吃饭的废物!给我往死里打,打死他娘给你再找个新媳妇!”

抽打不断,申玟脑子里嗡嗡作响,眼前逐渐模糊,在冰凉的地上,昏死了过去。

……

下午,邱鹤年送回来苹果,没在家吃饭就走了。清言吃了一整个大苹果,肚子不大饿,就先去喂小鸡。

鸡长得半大了,笼子里关不住,在屋子里也会有味道,天气回暖了,清言就把它们散养在院子里。

鸡窝是邱鹤年用废旧木板搭的,木材是凑合的,但活干得不凑合,鸡窝搭得就像个小房子,有屋顶有屋檐的。

鸡窝里最底下用绳子编织成网,网的上面是一根横梁。

晚上小鸡回窝里后,就可以站在横梁上,也可以趴在绳网上,粪便可以直接透过网掉到最下面的地上,只要定时清洁,就能保证鸡窝里干燥又整洁。

清言把在门口河边采的苣荬菜在菜板上跺碎了,和玉米面糊糊和在一起,刚倒进木槽子里,那些小鸡就全凑了过来,纷纷低着头在木槽子里叨食。

清言蹲在一旁看了一会,越看越觉得欢喜,再过一个多月,这些鸡就能长成了,到时候就有自家的鸡蛋吃了。

吃过饭,清言去了镇上一趟。

他到处打听,找到了几个行商,可他们最远也就是去过中原,再往南就没有了。

能走那么远的必须得跟着大商队,整个镇上的行商也没有舍得花大价钱跟进去的。

其中一个行商告诉他,听说县城那边有个商队有时会往南方去,但具体到南方哪就不清楚了,而且今年有没有计划出去也不好说。

县城远,今天肯定去不了了。

清言有些失望,但也知道这个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好的,就算是他找到了行商,人家也愿意替他办这事,要传回消息恐怕也得几个月后了,这事急也急不得,只好就这么回了柳西村。

邱鹤年下午一直在铺子里,送完苹果回来,他简单吃了几口学徒给他留的饭,就抓紧时间接着干活,有口锅弄得差不多了,客人下午要过来取。

锅打完了,那人正好过来,满意地付了银钱,拿走了。

接下来的活不着急,邱鹤年就教

小庄抡锤。

这孩子惦记这个好久了,但邱鹤年考虑到他年幼,身体又不够壮,就一直没让他尝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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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初他找学徒时,想要来的孩子不少,小庄体虚又胆小,其实不是太适合,但他家里孩子多,上面有哥哥,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,家里快养不起了,他自己也肯吃苦,性子实诚,耐力也不错,邱鹤年就选了他。

今天正好闲下来了,邱鹤年就打算让他试两下。

结果给他讲了要领,小庄刚砸了一锤子,就差点闪到腰,说什么不敢下第二锤了。

邱鹤年摇头暗自叹息,但也没责备他,只说以后再试。

小庄正哭丧着脸坐门口发呆呢,听见有车夫“吁”的一声,一辆牛车停在了铺子门口,刘发喜气洋洋地从车上下来了。

他让车夫先走,自己进了铺子,随手塞给小庄一把铜板,说:“小子,自己玩去!”

小庄愣愣地看自己手里的钱,又去看师父,见师父冲他点了点头,这才露出笑模样,转忧为喜,高高兴兴跑出去了。

刘发进来一屁股坐椅子上,问道:“这会儿不忙了?”

邱鹤年“嗯”了一声,打量着他道:“去镇上添置东西去了?”

刘发“嗨”了一声,“可不嘛,这阵子就忙活这事儿了。我爹没的时候,最放心不下这个小儿子,抓着我的手,一遍遍嘱咐我照顾好他,等他成了亲,有了媳妇,我就算把我爹的嘱托完成一大半了!”

两人接着又闲聊了会,刘发想起来什么,拿起放在地上的包裹翻找,说:“对了,我在镇上还去了趟书肆,顺便给你拿回了个好东西。”

刘发终于从包裹里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,拿出来,神秘兮兮地递给邱鹤年。

邱鹤年接了那东西,打开外面包的布巾,发现是一本没有名字的册子,不薄不厚、不大不小的一本。

他看了刘发一眼,刘发脸上露出鼓励的神色,说:“你打开看看。”

邱鹤年就低头,打开了那册子的封面,结果只看了一眼,他就啪的一下合上了那册子。

刘发“嘿嘿”笑出了声,说:“是好东西吧?我本来是给刘财挑的,顺便多买了两本。这事本来该是家里长辈准备,但我们父母都不在了,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得什么都操心着。”

他见邱鹤年不说话,好像还是不懂,便凑近了压低了声音又解释道:“每家新人结婚都要准备的,要么那生瓜蛋子什么玩意都不懂,胡作非为的,不得给人伤个好歹!”

邱鹤年眼皮微微一跳,抬眼看向他。

刘发声音更小了,说:“成了亲的更得看看,”他挤了挤眼睛,意有所指道,“那活干得不行,总不让人尽兴,时候久了,媳妇可不得跟人跑了嘛!”

接着,刘发就开始绘声绘色讲,邻村老李家大儿子媳妇是怎么跟人跑的。

他没注意到邱鹤年一直反常的沉默。

只知道当他把那媳妇跑了的事讲完后,邱鹤年手里的那册子,已经被收起来了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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